余甘

井野起居注

159、迷津

那是山中夫人的脚。

小樱知道能安抚井野的只有山中阿姨了,她实在什么忙也帮不上,只好对着山中阿姨歉疚地叹口气,准备离开。

山中夫人对着她轻轻点头:“谢谢。”

如果没有小樱,谁去劝井野,都会适得其反,是小樱先缓和了井野大部分的难过和折腾。

小樱微微一笑,却没有马上离开,而是躲在房门不远处偷偷听着。

而山中夫人轻轻跪坐在井野身前,手摸着井野的头:“井野啊,我的小波斯菊,难过的话,就哭出来叭,哭出来就好受了。”

“我哭过了!”井野没好气。

山中夫人停止抚摸的动作,将手轻轻搭在井野头顶:“你这样披头散发的样子,是阿斯玛希望看见的吗?”

“不要提阿斯玛老师!”井野尖叫起来。

她蓦然起身,想要扑倒山中夫人、甚至想要掐住她的脖子!但她看见山中夫人那怜悯而冷静的眼瞳之时,就瞬间失去了斗志,转而颓废地坐在地上:“你怎么可以这么冷静?”

山中夫人没有回答。

“你怎么可以这么冷静?”井野抬头看着山中夫人,眼里全是泪水,井野又歇斯底里起来:

“你为什么可以这么冷静?你们怎么都这么冷静?阿斯玛老师不是你的同期和故交吗?你们也冷漠,鹿丸也冷漠,红老师也冷漠,小樱也冷漠,所有人都冷漠!我为什么要哭?!”

山中夫人忽然一笑。

井野怒目而视。

她难以置信母亲竟然还好意思笑?

这是母女间的对峙,井野不哭,山中夫人却进一步说话了,她的声音第一次带了音调,就像是古代京都王侯贵族们唱的和歌:“原来你一直还没长大啊?我们白期待了,阿斯玛也白期待了。”

井野不语,静静听山中夫人往下说,其实她根本不赞同山中夫人说的话,甚至不想听,只是懒得跟她开口,只想早点让山中夫人说完早点走。

山中夫人接着说:“如果你想知道什么是长大、什么是阿斯玛的期待,你就去奈良家看看,鹿丸在做什么。”

井野当即起立,立刻健步如飞朝奈良家走去。

小樱刚想跟过去,山中夫人就叫住她:“小樱,你别去,这一切是井野应该接受的,不需要任何人护航。”

“可是… …”小樱着实担忧。

山中夫人一笑:“井野不在,我的花店有点忙。你要是不介意,可以帮帮我么?”

山中夫人和春野芽吹都把井野和小樱当作自己的两个女儿,而井野和小樱也把对方的妈妈当作自己的妈妈,所以小樱就应了下来,帮山中夫人整理花束。

而井野竞走一般冲到鹿丸家,发现鹿丸正在对着一盘将棋发呆。

井野怒气冲冲过去,一把将棋盘掀翻,双手叉腰看着蹙眉的鹿丸。

对,她就是要现在跟鹿丸打一架,她就是要挑事、发泄自己心中的情绪!

鹿丸挑眉,神色如常,打招呼的方式仍旧家常:“你来得正好,省得我去找你——啊,丁次也来了。”

井野听着丁次在后面嗫嚅:“我实在不知道如何度日,浑浑噩噩的,来你这里希望可以被指点迷津。”

井野转身一拳过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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